安池曾想加入祝宁的团队,她向往的是团队的氛围,和队长的人格魅力。
但那个祝宁已经消失了。
安池想要追随的队长也已经死在了极北之地。
安池第一次走出高墙时以为世界一定会变好,污染会逐年下降,人类会战胜一切,安池第一次看到祝宁时以为她会实现。
安池抓紧方向盘的手逐渐放松:“我的每一个队友都会问一下,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出墙?
J疾驰的沙尘中,安池转弯时刘年年的后背贴在椅背,她不得不抓住扶手,尽力控制车上的水雾。
刘年年不解地看向安池,安池目光炯炯有神,一直盯着前方,根本没空看自己一眼。
刘年年默了下,“我想去拯救我的朋友。”
安池问:“哪怕她是恶魔?
y刘年年毫不犹豫,“哪怕她是恶魔。”
所有人包括安池在内,都会忍不住犹豫,想着自己是不是成为恶魔的棋子。
但对刘年年来说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安池温和地说:“真像童话故事的回答。”
很符合刘年年的形象,一位贵族大小姐穿越沙尘暴,在重重死亡的压迫下,只想去拯救自己的朋友。
刘年年没有经历过冒险的苦难,没有经历过队友的死亡,也没经历过真正的混乱无序。
刘年年是一个崭新的墙外人。
“你呢?”刘年年问:“你为什么答应送我上车?”
刘年年没忘了裴书,他极其抗拒走出高墙,带她出墙应该很危险。
“因为寻找死亡。”安池说,她本来就是要死的,是死在沙尘暴的第一战场,还是死在墙外的区别。
所有当年走出高墙的异能者,不论是赏金猎人还是墙外调查员,他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死亡,死亡是个命中注定的结局。
安池怀疑污染会让人发疯,把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植入给所有人,所以看上去不论多么正常而温和,最终都会主动寻找同一个终点。
在祝宁找上她之前,安池已经在报名敢死队的队伍了,她早就拿到了自己的死亡录取通知书,她与死去的队友会在死亡的终点线相遇。
祝宁只不过是给她安排了另一种剧本。
刘年年不太懂,却想起了刘瑜,当年坐在飞车驾驶座的是刘瑜,如今是刚认识不久的安池,她们眼中都有一模一样的疯狂,现在两个人的形象在她眼里诡异的重合了,明明她跟安池都不熟。
“年年,要走出去看看。”刘瑜曾说。
安池话音刚落,驾驶座的车窗被人打开,沙子和狂风灌入窗户,刘年年诧异地看着安池,不确定她要做什么,但她本能想要阻止。
安池的右手稳稳地抓着方向盘,左手却伸出窗户,手臂肌肉绷紧,眨眼间快速膨胀如同一根巨大的树木。
安池的能力是巨大化同时拥有巨力。
如果从车外的视角看去,就是一辆在空中摇摆的飞车突然伸出一条巨人般的手臂,二十五米长,手掌宽度四米半,砰的一声,巨大的手掌摸到地面,像是给飘摇如同风筝般的飞车寻找了一个支点。
刘年年的后背紧紧贴着椅子,她完全没想到看上去如此平和的安池会做这么过激的举动,她马上反应过来,水雾快速包裹着安池的手臂。
但刘年年包裹的速度没有那么快,飞车一旦起飞离开地面,地下水调动更困难。
安池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飞车如同被扔出去的铅球,在巨力之下被抛出百米远。
刘年年心脏跟着悬空,一时间距离头顶的空中门那样近,噼里啪啦掉落的蛆虫从车上滑过,她张大嘴,心脏还未缩回胸腔,感到飞车第二次腾空。
黄沙中再次出现了归乡号列车的影子,安池以手臂为支点,飞车追上了归乡号的尾巴,刘年年明白了,安池是要把她扔上火车。
刘年年年右侧的车门弹开,她身体突然失重,想要去抓住安池的手,安池一只手放在刘年年肩膀上,然后猛地将她一推。
像是站在天台边缘的人,刘年年后背一空,水球追随着主人包裹住她下坠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跟安池的距离被拉得很远,天空上开着的四四方方的空中门,飞车在其中显得极其渺小,安池巨大化的手臂撑着地面,结合起来像是个全新的怪物,又像是一副诡异的油画,一只手臂上长着一辆飞车,背景是掉落蛆虫的空中门。
刘年年瞪大眼睛,黄沙席卷,蛆虫爬满了飞车车身,沙暴中的怪物在奔跑。
而坐在飞车内部的安池只是对刘年年招了招手,好像一个出租车司机将客人送到了终点,又像是小时候母亲送她到学校门口,让她快去上学。
砰刘年年的身体砸在高速移动的归乡号车顶,她的背脊和铁皮车厢摩擦,从车头一路砸向车尾,她想要抓住安池的手只抓到了火车车厢的连接处。
想要将刘年年立即清除。
刘年年的身体挂在车厢尾部,和冰冷的铁皮车相贴,车厢内阴冷的寒意渗透而来,车身蠕动着,但刘年年一时间管不了那么多,她极力抬头望去,想找到安池的方向,但只看到了最后一幕,飞车被黄沙和蛆虫吞没。
刘年年看不见安池了。
“祝宁必须死。”
秦云找到霍文溪,她从一个埋伏在苏何身边的卧底,成为了苏何的传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