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含蓄警告

尽管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恩赐官,和真正意义上的官阶没有关系,但它毕竟是审官院正儿八经备案加上吏部授官,若没有确切犯罪证据,开封府还真不敢随意抓人,刚才说要把人带走也只是一时激愤时说的话,不能当真。

“我们房州会馆守法经营,所有进货都有凭证割引,该交的税我们一文不少,但你们硬要说我们偷税漏税我要无话可说,可一旦查实无证,我就要去击登闻鼓告你们诬陷害民,这场官司我看最后是你们开封府道歉还是我周博倒霉!”

周博十分强硬,这也是大宋民告官的情况十分普遍,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小民打赢官司,最后官府赔礼道歉,甚至赔偿损失,这在大宋是一种常识,所以宋人极爱打官司,各种讼师多如牛毛,甚至还有专门培养讼师的学校。

也正是这个原因,开封府一众公人声势虽大,却不敢真的随便动手查扣物品,也不敢唐然查封房州会馆,那样影响太大。

齐鸣笑了笑道:“周东主也不用动怒,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们也是接到有人投书举报,说你们在民宅用地建店铺,还说你们私进货物没有交税,我们调查过了,你们确实在夜间运来很多香料油脂,可为什么要在夜间运送?

这些有没有去税署纳税?这些情况我们若不闻不问就是失职,如果查清情况,也可以还你们一个清白,周东主以前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懂得这些事理。”

“夜间运输是为了不扰民,也是因为夜间汴河上船只少,运输方便,但我们并不卖香料和油脂,都是用来制作菜肴的,用不着交税,即使要交税,也是卖香料油脂的人在当地交税,与我房州会馆何干?所以压根就没有偷税漏税一回事。”

“可你确实在汴河边修了店铺,难道不是吗?”

“若你说汴河边不能修店铺,那可是天大的笑话。曹家潘家的茶馆在河边都建了多少家了?你们怎么不去查?我看你是不敢查吧?反倒是我们,只不过才建了一座楼宇,院子还不到两间,甚至还未曾营业,你们立马便奔来巡查,怎么狗鼻子在别处失灵,却到我这儿就好使了?”

周博伶牙俐齿,说得齐鸣哑口无言,这时,旁边的韩忠彦慢悠悠道:“私修店铺一事暂且不提,但码头呢?你们还擅自在汴河内修建了一座小码头,影响了汴河的航运和泄洪,这个你总不能说自己报官备案了吧!”

韩忠彦所说的码头是指房州会馆新楼外面用来接货的小码头,这确实是个把柄,去岁夏天东京遭遇水灾,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民众大量私自搭建,占用河床,严重影响了泄洪排涝,为此朝廷在水退后下旨,严禁在汴河、蔡河、五丈河等东京重要河流的沿河私自搭建房舍,修建码头,即使要建也必须报官府同意才行。

这个可不是严禁商、宅用地混用那种名存实亡的老规矩,而是去年才颁布的新规,周博违规修建码头,正好撞在风头上。

周博半晌道:“第一,码头有没有影响航运和泄洪,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第二,我开始修建码头之时朝廷新规还没有下来,我看过新规,只是说严禁再建新码头,我这个码头算不算违禁,还有待商榷;第三,如果你们认定这是违禁码头,完全可以派人送一份公函过来,我自行拆除就是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包围我房州会馆,引来万民瞩目,这会严重影响我的声誉。”

“官府该怎么做由官府自己决定,这个就不劳周东主费心了,我们查完情况自然会走,你也不用太着急。”

周博重重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这时,纪达快步走近,附耳对周博低声说了几句,周博连忙回头,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是张辰匆匆赶到了。

张辰走进大堂笑道:“居然惊动了齐少尹和韩推官,看来房州会馆犯的事不小啊!”

张辰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周博这才发现不对劲,修店铺,修小码头这种芝麻小事,居然惊动开封府的第二号和第三号人物登门,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齐鸣和韩忠彦对望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张辰一针见血,戳中了问题的实质。

张辰是正六官御史,而齐鸣是从六品,韩忠彦也只是从七品,在张辰面前,他们摆不起官架子,他们只得不情愿地起身行一礼,请张辰坐下。

齐鸣这才干笑一声道:“张御史,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主要是房州会馆有违规行为,至于派谁来,这倒没有明确规定,其实也说明我们重视房州会馆。”

“请问房州会馆有什么违规行为?”张辰快刀斩乱麻,不跟他们啰嗦,直奔主题。

“目前看来主要有两项违规,一是在宅地上修建商铺......”

“这个没有违规!”

不等他们说完,张辰便打断了他们话道:“商铺的定义是要有商业行为,而那里实际上就修了一座高楼和两间院子,共八间屋子,没有厨房、没有客堂,也没有牲畜棚、菜窖这些酒肆饭馆必备的设施,这实际上是将来给房州会馆各位东主商议要事的总部之地,和商铺没有任何关系。”

张辰比周博更厉害,直接拿出了依据,辩得齐鸣和韩忠彦二人哑口无言。

齐鸣硬着头皮点点头道:“好吧!就算这项没有违规,我们可以否认这项举报,但在汴河中擅自修建码头确实违规了,这个不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