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这对仵作自然是选择了偷懒,便走到了一具棺材面前,先是打开了棺材盖,然后老仵作从身上掏出了之前验尸的尸档,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验尸报告。
“死者陈恪,眉州人氏,年三十二,身长六尺三寸,黑发短髯……”老仵作一边念着尸档,一边指着尸首,一一向着张辰和王禄指示此人的体貌特征。
“死者口、眼具开,两手散,身上衣裳并口、鼻、耳、发际,并有青泥入污,确认系溺水而死……”
张辰忽然走到棺材面前,眼睛凝视着里面的尸体,一抬手就把老仵作手里面的尸档拽了过来,“啪”的一声,摔在了老仵作的跟前!
“你!”老仵作霎时就要发怒,陡然间他又想起县丞老爷就在旁边,于是“咕噜”一声,把下半句谩骂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敢问张贴司,可是对小人写下的尸档有疑问啊?若是怀疑小人验尸验错了,不知错在何处,还请贴司明示?”老仵作忍住了怒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辰眯眼看了看棺材里面的尸首,忍不住掩了掩口鼻,要知道当此时节,天气已经温热,再加上经过这几日的停放,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一股特有的尸臭不断从棺材里面蒸腾起来。
想了也是唏嘘,堂堂太常之子、生前也算风流人物的陈恪,死相却非常难看。由于腐坏几乎面目全非,脸上的皮肉已经大面积地浮肿起来,看起来分外狰狞。
“溺水致死?”
张辰冷笑了一声,用一柄铁尺轻轻压了压死尸干瘪的小腹,随后又分别翻开左右手仔细端详了片刻。
“怎地,张贴司竟也懂验尸?”
老仵作见张辰亲手上去摆弄尸体,他在旁边却是不屑地笑道:“整个房州的仵作行儿,小人倒也算是数一数二。不知道您是哪位前辈教出来的弟子?”
“你又是谁教出来的弟子?”
张辰听到他夹枪带棒的这些话,立刻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这手艺,也敢说数一数二,真是大言不惭!”
“贴司此言是何用意?”这时候,老仵作终于忍不住瞪起了眼睛,看起来是非要在这件事情上跟张辰见个高低了。
“如此浅显你竟不懂?停放几日尸首早已浮肿,而偏偏这腹部却干瘪无水,加上指爪罅缝并无沙泥,并无挣扎迹象,分明是落水前便遭了难,故而无法自控,你怎敢说他是因溺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