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钝痛,就像有风暴卷着刀片在她胸口里肆虐,割出道道血痕。
为什么呢?
她停在原地,缓缓蹲了下去,抱住双膝,将下巴轻轻搁在手臂上。
她想。
可能因为,这已经是她残酷人生里,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像黑暗里随时都会熄灭的微弱烛光,风一吹就会消逝。
却是她见过的最耀眼的光芒。
也是她童年仅有的温暖回忆。
和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她就像是饥饿的人,偶然得到了一点足以饱腹的食物,又在后半生里盲目地寻找当年那个令她难以忘却的味道。
在无数个日夜,回忆将为它披上华丽的外衣,放进精美的礼盒,让她每每想到,都以为那是一顿堪比国宴的美味佳肴。
但其实她当初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小块长满菌毛,坚硬酸涩,沾满污垢的馒头而已。
她本该在认清现实的那一刻,就将这块馒头扔在地上,不但要狠狠踩上几脚,还要连给她这块馒头的人一起唾弃。
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把它捧在手里,一边回味着当初的味道,一又不甘心,想要亲口尝一尝两者的区别。
「好贱啊。」
她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半垂下来遮住了眼眸,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眼底晦暗不明的神情。
大雨瓢泼,烟雨水汽模糊了她缩成一团的身影。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身穿剪裁合体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淋着雨行至她身边,停下脚步,缓缓撑起手中的雨伞,为她遮住了头顶的雨水。
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男人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却又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凝视着她。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脱下外面微湿,里面却干燥且带有温度的西装外套,俯身盖在她身上。
“秦令征……”
声音很轻。
她抬起头,神色不明。
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向下流淌,与其余几道水痕混在一起。
忽又轻笑一声。
眉眼微弯,嘴角跟着上扬,勾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我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