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是在牢房,赵妤曦不方便和徐萦则说太多,她继续劝导玻璃另一边的人:“周传学,你想好了吗?你的愿望。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人这一生会产生无数个愿望,其中绝大多数都未被实现。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是理论上最有可能也最应该被实现的愿望,你甘心舍弃这个愿望吗?用渐近线换取实现愿望的机会,换取宝贵的自由,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周传学活了几十年,就这几句话远远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他保持警惕,咬紧牙关,死守藏在心底里的愿望,但在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幕幕模糊的画面:他画的第一张细菌图画是金黄色葡萄球菌,聚在一起的金色细菌像蚊群一样飞动。球菌的细胞膜从中间裂开,像昆虫扇动翅膀,像破碎的珍珠。
他回忆起医生说的话:有些人在大脑被撞击后性格改变,或是变得更聪明,或是得到某种天赋,这些现象是客观存在的,现代科学解释不清楚这类事。人能看到并把细菌的形态画下来,这可能是人的大脑发生了异变,导致视觉异于常人。
当年到底是何物让他的大脑产生了异变?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吗?不是。是其他种类的细菌吗?也未必。这个问题是没有准确答案的,他的心愿与这个问题、与问题的答案无关。
周传学还是不说话。
赵妤曦一改先前循循善诱的姿态,她引导彩色气息侵蚀周传学的身体:“你听过细菌的呼吸声吗?”
周传学眼前满是放大的菌群,他听见各种惊悚的呼喊声。那些声音与人类的声音大不相同,它们像是从几十亿年前传来的,它们伴随着这颗星球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
不知过了多久……那时间无比漫长,难以想象……那时间能让一颗行星从青年走向中年……周传学从嘈杂声中惊醒,心中满是惊骇。
“怎么样?细菌的声音还不错吧?把你的渐近线交给我,我再送你一样东西:每天六小时的清醒时光!”说到这里,赵妤曦已然得意忘形,她拍手、欢笑、剥夺、威胁。
至此,周传学别无选择。
至此,徐萦则觉得赵妤曦这个人问题很大。
“徐站长,你先出去吧。他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徐萦则离开后,赵妤曦继续与周传学交谈,她用音符判断虚实,得出想要的答案。周传学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走出牢房,找到徐萦则,两人走进院长办公室。
赵妤曦直入主题:“你我都知道:周传学的愿望与别人有关,一旦我帮他实现‘有效’愿望,他的渐近线就不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