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已经在亿万民众的拥护中打倒了朝廷，一棒打碎皇宫匾额，把皇帝老儿吓得躲在桌子下面……

可林六只笑着缓缓一言：

“然后呢？”

“然后……”

猴子愣了愣，不由挠挠头：

“然后嘛……不就太平了吗？没了朝廷，大家就都太平了……”

它只是一只远离人世的猴子，从没想那么多，它眼中的天下太平，就是没有贪官污吏、土豪劣绅。

林六笑容渐渐收敛：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么恭喜伱，你又开启了一轮新的兴亡生灭，等三百年、四百年后，贪官污吏又会重新生出来，分配给每个人的土地也会再次集中在那些土豪劣绅手里。”

“而起义军们所建立起的新朝廷，也会面临一波又一波的新起义军……如此循环往复，天下永远在这个轮回中打转。”

“这，就是你要的未来吗？”

林六的话，让猴子发起了呆……

而林六却没有停下，继续道：

“三百年前，在前朝天下大乱之时，本朝太祖就曾抱着你的想法，带领义军夺下了前朝江山，太祖梦想自己建立的朝代能永世太平。”

“六百年前，在前前朝天下大乱之时，前朝太祖也曾在起义军的欢呼声中披上皇袍，梦想江山永固。”

“一千年前，在前前前朝天下大乱之时……”

林六两世轮回，虽然没有正经念过书，但他很喜欢看书，特别是史书、演义之类的。

不过，别人看史书演义看的是英雄故事，而林六却不同，他看的是这一治一乱的循环往复。

看得久了，便也悟了：

历史从来就是在这其中打转的，每个朝代的开局都是光芒万丈，充满激情与生气的，但当灭亡之时，却又总是黑暗且腐朽的……“我……”

猴子张了张口，最终颓然垂下头来：

“我没想那么多……”

林六笑了笑：

“无妨，只要你记得，我们并不只是要建立一个和以往一样的新朝代而已，因为这既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们要的，是真正的永恒盛世！”

“而既然要摆脱这生灭循环，那就要吸取前朝的教训……”

林六摸了摸猴子的头，叹道：

“所以，我们不能放纵那些起义军去没头没脑的攻城略地……但这也不代表我们就得一心维护这个江河日下的朝廷。”

“如今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妥协，我们镇压起义军，不是为了给朝廷当狗，而是为了在避免无意义伤亡的同时，逐渐壮大自己，直到能轻而易举地动摇朝廷……”

猴子看着他，似懂非懂：

“所以，师父就不怕朝代循环之事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林六摇摇头：

“怕！”

“所以我才搞了那些把自己累个半死的东西……我让他们上学，让他们开智，解决矛盾，带着他们惩办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

“别人都不这么做，唯独我要做……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亲相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充满智慧！”

猴子有些不解：

“可是……这些真的能避免循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