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里,女眷们的宴席已准备齐当,三福晋亲自请了裕亲王、恭亲王二位福晋入席,她家老太太则陪着佟夫人与家眷们。
八福晋跟在人后,没有相熟的人来打招呼,也无人可作伴,还是七福晋瞧见了,等了她几步。
「今日都是贵客,我们虽是皇子福晋,可在宗亲里是晚辈,三嫂嫂忙不过来,我们多担待些。」七福晋大大方方地说,「咱们还得多学着些,回头自家府里有喜事,不能两眼一黑什么都不会。」
八福晋点了点头,本是没什么话可说的,忽然想起胤禩时常惦记的宝云,便问:「七嫂嫂,宝云在府里可好,没给您和七哥惹麻烦吧?」
七福晋说:「怎么会呢,反倒是我怕她太闷了,想着让她时不时来看看你和八阿哥。」
八福晋忙道:「宝云在嫂嫂这儿,胤禩和我很放心,她若自己想出门,您就让她去走走,不必费心替她安排什么。」
七福晋温和地说:「放心,你们七哥早就交代过,我都知道。」
八福晋欠身致谢,之后一同入席,果然她们妯里的席位离着主家有些远,除了几位亲王福晋外,便是佟家女眷最风光,前阵子神武门下闹的笑话,自然也无人敢提。
七福晋本就不在乎这些,乐呵呵地与边上的客人闲话起来,只有八福晋目不转睛地看着主家席面上,三福晋对贵客满脸的恭维谄媚,与平日里冲她们挖苦讽刺时,俨然两个人。
话又说回来,三福晋这般公然巴结佟家,根本不在乎别人指指点点,到底还是符合她的性情,可究竟是哪儿来的底气,为何自己只是在心里盘算些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三福晋却能这般毫无顾忌。
「福晋,您再盯着主桌看,就该叫人看见了。」珍珠忍不住提醒,「上菜了,您用席吧。」
八福晋恍然回过神,努力镇定下来,扬起笑容,和七福晋她们聊到一块儿去。
前厅男眷的席面上,因裕亲王和恭亲王本人并未来赴宴,胤禛他们兄弟几个便在上座同席,其他座次安排得也算合适,只是一场满月家宴,倒也没什么人计较那许多。
但是,与皇阿哥们同席的,还有一人,多多少少惹来议论的目光,而舜安颜本人,亦是如坐针毡。
胤禛放眼望去,佟府男眷只来了舜安颜一人,听说后宅女眷从佟夫人到小姐姑娘们来了不少,女眷那里的席面,比这儿多多了。
好在舜安颜自幼就进宫伴读,不论皇子还是宗亲里的阿哥公子们,他都聊得来,此刻七阿哥与他说说话,他身上尴尬的气息就消散了不少。
下人来斟酒,胤禛朝小和子使了眼色,小和子便绕到八阿哥身后,恭敬地说:「八阿哥,四阿哥要您今晚别喝酒,保重身子。」
胤禩抬起头,向兄长欠身道谢。
他的确疲惫不堪,昨儿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身子沉重、脸色苍白,可一整天下来,除了身边的奴才,就只有哥哥们关心他了。
想到这里,胤禩不禁眼眶发热,心里止不住地难受,又怕被人看出来,硬是忍耐下了。
今晚的宴席很热闹,三阿哥难掩得了嫡长子的喜悦,且之前因三福晋造谣生事连累他遭皇阿玛斥责软禁,本以为从此被父亲嫌弃,可儿子的到来,又让他看到了皇阿玛的笑容,他怎能不快活。
如此一杯又一杯酒,
胤祉很快就醉了,胤禛便出面做主,将三哥送去休息,不久之后,小和子便来传话,请八阿哥先离席回府。
胤禩已是满身无力,巴不得早些走,毫不犹豫地顺从了,但消息传到后宅,八福晋得知自己要走,可满座无人先行,她觉得很尴尬,不敢站起来去向三福晋告辞。
其实告辞并不是什么难事,提前离席更没什么可奇怪的,麻烦在于,万一自己开口要走,佟家夫人或是裕亲王福晋她们也说要走,三福晋岂不是要把扫兴的怨气都冲着她来。
再三犹豫后,八福晋吩咐传话的人:「让八阿哥先回去吧,我晚些回府,这里走不开。」
她心里又不放心,便打发珍珠:「你先跟着八阿哥回去,伺候好八阿哥。」
不远处,瑛福晋时不时便观察八福晋的动向,神武门下的事,让她对这小福晋很是在意,从刚开始瞧见她双眼直直地望着主桌,到这会儿坐立不安的模样,心里越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