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雁门道。
道路两旁树木枯黄,不少枝干在朔风的拍打下,漫天飞扬,飘落在山岭间。料想未来几日,道路两端的树木枝干将会光溜溜一片,直到春季的到来,才会换上一层绿衣。
二十余名汉骑簇拥着七辆大车,在谷道中前行。盖因愈发接近参合坞,众人愈发放松,互相谈笑。
张虞骑在马上,用毛毡将自己裹起,与郦嵩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郦嵩策马与张虞并驱,说道:“济安,你欲扬名杀胡,不如向那叱干部下手。”
“叱干部为骞曼手下部落,因从漠南迁徙南下,行为无忌,不仅劫掠边民,更会暗中向同部下手。今若能将叱干部灭了,可为边境除一大害。且魁头素来不喜叱干部,倒也不用担心与鲜卑结仇!”
叱干部首领叱干普达,做事风格粗暴,仗着自己是骞曼手下部落,自南下迁徙而来,不仅与鲜卑的人抢草场,还常劫掠汉人。
大汉为了与鲜卑人和谈互市,对于叱干普达的罪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鲜卑单于因威望问题,派人责备叱干普达,叱干普达并未将魁头的话放在心里,依旧我行我素。
故张虞如欲扬名,在郦嵩看来,向叱干部下手非常合适。
张虞微微沉思,说道:“叱干部约有五百多落,三千多人。如若与我死战,我部虽能将其击败,但伤亡怕是不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按户出二骑的计算,叱干部在危急时刻能出老弱千骑。而参合坞步骑才两三百人左右,如果强行与叱干部作战,或许能击败叱干部,但自身伤亡肯定不小。
在张虞思索如何对付叱干部时,叱干胡人却早已盯上张氏商队。
远处的山丘上,叱干普达坐在交椅上,左右数名凶悍的胡骑护着。而李普神情恭敬,正与叱干普达说着什么。
叱干普达从椅上起来,身形虽说矮小,但气势却十分骇人,问道:“张虞怎么处理?”
李普拱手说道:“将张虞处死便可,我需带回他的头颅。除之前约定好的货物,所得的张氏商队里的货物,一同送于贵人。”
“好!”
叱干普达瞥了眼李普,忍不住暗忖道:“汉人真如毒蛇般阴险,自己不想出手,非借自己之手残害张虞,以来遮掩痕迹!”
李普为温劭所献之策,可用借刀杀人四字概括。
李普打听到叱干部与张氏有仇,故建议温劭买通叱干部,让他们在张虞回家的路上伏击,这样既能完成报仇,又能不脏了温劭的手。而叱干部在李普的金钱攻势下,没有过多犹豫,自然是同意下来。
“ǰebe!”
叱干普达看向一名目如鹰隼的鲜卑人,吩咐道:“ɦɔraykʰɪt张虞!(去杀了~)”
“嗯!”
身形清瘦的鲜卑人,单手抱胸,上马速行!
雁门道上,为了赶到下一个歇脚地,张氏商队正匆匆赶路。
忽然间,领头的张杨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响,抬头示意后续的汉骑停止行军。
“怎么了?”
见队伍停了下来,郦嵩问道。
张杨脸色凝重,说道:“山岭似乎有骑卒出没!”
就在众人屏息倾听时,郝昭发现了什么,朝着众人呼喊,操弓比画。
“敌袭!”
“敌袭!”
张虞猛然望去。
却见郝昭所指的方向,林间人影攒动,烟尘滚滚。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如雷的马蹄声在张虞耳畔不断响起,野性的呼喊声回荡在道路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