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惊雷炸响,摩拳擦掌

万历明君 鹤招 2939 字 2个月前

“应然归圣,实然归朕。”

这句话,注定了要在史册上大书特书。

这一日,皇帝朱翊钧,借着廷议,宣称与诸圣划道而治。

精神的延拓,由孔圣也好,王圣也罢,自行去钻研;但自然的运转,皇帝明言,他心中有惑,只有明证可解。

又以道门捐赠、内廷牵头、礼部配合、工部出力,筹备一座学院,专事哲思,例如宣称与明证的因果关系、明证的标准、得来明证的方法等等。

同时,暂定第一任山长由礼部侍郎马自强兼任,暂定左右副山长分别由,大理寺左少卿李幼滋,国子监祭酒陶大临兼任。

毛发逐渐稀疏的工部尚书朱衡承诺,定然在一月以内竣工学院,为改元贺礼。

……

十一月一日。

还有十天就冬至了。

天气已经逐渐寒冷了起来,昨夜一场小雨,更让今晨的风格外刺骨。

若是先帝在时,这个时节,朝臣们就要逐渐开始迟到,甚至不朝。

奈何两月前考成法就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逼得人不得不从温暖的床榻上爬起来。

暗中咒骂两句张居正,便穿戴好进皇宫坐班。

每月初一十五,本是该大朝会面圣,但两宫跟内阁都以为,新帝学业繁重,又需听政修习,实在不好再添负担,便商量着改元之后再启大朝会。

既然大会不开,那自然是要开小会的。

廷议照常举行。

今日参加廷议的人,似乎是约定好的一般,刚一踏入文华殿,就要被一道身影吸住目光一时半刻。

至于为何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道身影?自然是因为众臣仿佛躲避似的,纷纷离远了半个身位,以至于这道身影周身,腾出了一个小空地。

这般受朝臣排挤的,自然就是海瑞了。

海瑞昨日将老母安顿好了后,今日一早,便去都察院报道了,而后被葛守礼带来了廷议。

今日廷议时间紧任务重,众臣与皇帝互相走了个过场,便开始了正事。

先是漕运总督王宗沐的奏疏。

户部尚书王国光出列道:“漕运衙门上了道奏疏,户部不能专擅,大家议一议吧。”

“漕运总督王宗沐条陈漕宜事:恤重远之地。漕运惟湖广永州、衡州、长沙,江西赣州四府道路极远且险,议将漕粮一十万四千七百八十三石八斗,每岁坐准改折。

“直隶苏州、松江、常州、浙江嘉兴、湖州五府粮数过多,议每岁照白粮之多寡分摊改折十万石。如河南、山东,坐折例派拨无单无船之卫所轮流歇运,以示优恤。”

简而言之,便是要将内陆四府的粮税,改为折银缴纳,不用再缴实粮,而差的这部分实粮,用两淮五府补上。

这话刚落,群臣就面面相觑。

实物就是实物,至多只能踢斛淋尖,吃点损耗。

但若是折银缴纳,百姓就得再倒倒手,这其中的油水可不一样。

将两淮的折银份额改成了实粮,就是将油水让了出去,这分明是在侵夺两淮的利益啊!

这是王宗沐开始了,还是皇帝要开始了?

自从海瑞回京,就屡屡有要动两淮的风声,今日一上朝,就看到海瑞这杆子杵在那里,现在又来这么一道奏疏,怎么看都有些巧了。

不知哪些人交换了神色。

一番意见交流后,刑部右侍郎毕锵出列道:“我曾在地方上做过事,在湖广、南直隶等地都有些资历,恰好有些了解。”

“此事决计不可行。”

毕锵是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后历任浙江按察司提学副使、广西布政司右参政、按察使、浙江布政司布政使、湖广布政司左布政使。

而后在南直隶应天府做过府尹。

他口中的在地方做过事,自然是有分量的。

“王宗沐说这五府粮食过多,那是不懂地方事情,这五府粮食固然多产,耗费也多。”

“除了自用,还有官府征用酿造、与海外贸易等等,实际所余粮食,根本不多!”

言之凿凿,又加上确实有地方履历,说服力极强,众人纷纷点头,以示认可。

吏科都给事中栗在庭冷不丁问了一句:“毕侍郎是南直隶人吧?”

话音刚落,毕锵脸色立刻涨红,扭头质问道:“栗给事中什么意思!”

栗在庭低下头,仿佛没说过这话一样。

王国光出面接过话茬:“好了,咱们就事论事。”

工科给事中张道明,也出列道:“此事,还是不要开先例的好,否则容易加剧南北对立。”

这话点到为止,但意思却很明显。

朱翊钧饶有兴致地在屏风后面,翻阅起了这人的卷宗。

张道明,浙江余姚人,隆庆二年同进士出身。

这道转移支付的事,自然是投石问路的,也好看看南直隶在朝堂上声音有多大。

要动两淮,不可避免要得罪南直隶。

什么叫两京,说白了就是两套中枢班子。

行政上地位高也就罢了,财政上,南直隶也占据了天下财税大半。

除了兵权之外,跟二号朝廷没什么区别,一如东北划局,随时能天冷了加件衣服的那种。

哪怕没有二心。

也始终势力过于庞大,让北直隶投鼠忌器。

眼下他要动两淮,都不得不拿出平叛的架势应对,才敢让海瑞出门。

卧榻之侧,有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朱翊钧都不知道之前这些皇帝,是怎么能睡得着觉的。

廷议还在继续。

除了这二人外,又陆陆续续四人出列,言说王宗沐奏疏何处不好。

毫无意外地,此事被议了否,将奏疏打了回去。

但气氛都到这里了,自然还有下文。

工部尚书朱衡出列道:“漕运总督王宗沐奏:海运抵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