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酒,却不觉得酒苦,酒烈,反而让喉咙里的痛苦抵消了脑袋里的痛苦。
“后来呢?”米兰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没有后来了,她在那一段记忆里死去了。那段记忆也就断了。”长羽枫拍了拍自己的双脸,抖擞了精神,他似乎不想让自己这么颓废,但是却又做不到,只能在这两者的挣扎里,痛不欲生。
“那可真是糟糕。”一个女人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往桌子上丢了一枚金币,这足以喝很久,如果她愿意的话。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爱丽丝甩了一下头发,但是没有人回答她,长羽枫没反应,米兰认出了她,有些惊讶。
“那就是可以咯。”爱丽丝倒了一杯酒,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又将杯子放在自己的红唇边,一饮而尽。
“怎么?不讲了?我想听一听的。魔法学校的孤狼。”爱丽丝看着长羽枫,将长羽枫面前的杯子倒满酒,顺便倒满自己的酒杯。
麦酒的白色气泡滚滚向上,在雨点下破灭,滴在桌子上,化为再也不会入喉的“脏水”。
“爱丽丝。”长羽枫看着爱丽丝喊了一下她,她是女公爵的养女,自然是一位名人,她华贵的白马马车就在旁边,她也是穿的很尊贵,一袭黑色的长裙礼服,在街市里格外的显眼,这整条街的营收都可能没有这条长裙礼服贵。
“我以为你不认得我呢?我们同班,你知道吗?”爱丽丝又喝了一口廉价的麦酒:“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认识了,只是没有机会。”
和长羽枫一样,爱丽丝只是在外人面前冰冷,或者说,对于陌生人,他们的感情只能维持在问好,或者是看一眼这么浅显。
这种孤独,要么感同身受,要么形同陌路。
“为什么?”长羽枫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独来独往,自然没有注意过任何陌生人。
爱丽丝虽然冰冷,但是她作为女公爵的养女,是不允许真正意义上与任何人零接触的。这和长羽枫又有些不同,长羽枫的内心已经是崩溃过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生了怪病一样,为了什么只有自己会生这样的怪病呢?
始终没有答案,让他郁郁寡欢。
“如果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你很特别。你和我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爱丽丝没有任何扭捏,直直白白的对他笑了一下,眉眼开合,如此动人心弦:“你如此的优秀,却又如此的普通。”
长羽枫没有任何对于爱丽丝接触过印象,所以对于她的评价并不明白。
他什么也不是,他摇头,表示否认。
“还是不明白。”见了认识的人,他的一切就又冷下来,阴沉着脸,喝着闷酒。
“我从初级部就关注你了哦。”爱丽丝又笑了一下,她的笑如此的从容,即使是从来没有聊过一句话,也从未有接触过,她的笑,却比如的灿烂。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一个男孩子满大街陪着自己的妹妹独自在这么大的芙兰城找人,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呢?”爱丽丝将酒杯再次倒满:“他鼓励自己妹妹的时候应该永远不会怯懦,也应该永远不会难过吧。”
“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真是一点也不像是如此年轻的他。当初的他。”
“我已经忘了,那么久远的事情。”长羽枫板着脸,看着杯中的清酒晃荡,他的眼睛里,似乎确实有当年的影子,他带着艾瑞卡,两个年龄刚到十岁的孩子只身前往芙兰,一路上他们吃了很多苦,即使有着加洛林家族的保护,依然被偷被抢被打,他都咬着牙鼓励艾瑞卡,那个时候脑子里忘记的人还没有像是现在这样频繁的出现,让他痛不欲生,死里逃生也是有过的。
那个时候就长羽枫知道世道艰险,却勇敢的面对,寻找派洛斯的时候,他们风餐露宿,苦苦找不到加洛林家族的联络人,身上的金币也不敢用来支付高昂的旅店费用,他们吃的很差,穿的很差,那段日子,他们就像是染上了瘟疫的老鼠,在芙兰,人见人怕,那是一种穷病,又是无依无靠的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