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似乎有光。
但徐子良和木雷出门前,确定是把灯熄灭了的。
光,来自菌子所在的位置。
徐子良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掀开衣物的一角,只见菌子的切口处,竟隐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某种生命在暗夜中苏醒的预兆。
木雷心中一惊,正欲细看,突然,菌子表面猛地一颤,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菌子中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徐子良和阿尼几乎同时惊醒,两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
就在这时,小屋内的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突破空间的束缚。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扭曲的空气中缓缓成形。
菌子在变形。
它膨胀、伸展,变得庞大而复杂。每一根菌丝都在暴力地输出成长与裂变,它们交织、膨胀,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个体,诡状殊形。
徐子良的水果贩子的回忆被唤起,他感觉面前这不断膨胀变形的家伙就像一只巨大的,坏掉的梨形怪。
窗外,孩子们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他们不再是嬉笑,就像接到任务,他们严肃而整齐地合唱起一首歌。
那歌诡谲无比,不像人间的歌,也不该是人能听的歌,但一定是变形的菌子所喜欢的,它配合着歌声在舒展扭曲。
徐子良和木雷呆坐在椅子上。
只能观,不能碰触,无法交流,除了呆坐着,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那歌声令他们头疼欲裂。
歌声有形状,像一张网,向着小屋之外无垠的黑暗蔓延,在黑暗中交织起细密的脉络,组成信息与能量的布控。
徐子良和木雷惊惧到了极点,在这样的网中,他们是无法逃离的,接下来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我哥。”小屋不大的空间里又多了一声炸响。
阿尼做梦又梦见伙夫了。
谢天谢地,一切消失了,徐子良和木雷仍然坐在漆黑的小屋里,没有光,没有孩子的合唱,没有菌子的疯狂变形。
“我在做梦?”半晌,木雷的声音轻轻响起。
“咱们做的是同一样的梦。”徐子良无法解释他们刚才经历的一切。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他们知道,这次的事件远未结束。
一直静坐着,直到黎明。
屋子外居然传来了鸟的叫声。
鸟鸣的悦耳,才真正唤醒了徐子良和木雷,他们还活着,并且又迎来了一个白天。
菌子很安静,就跟深夜的那不寻常的一幕和它完全无关一样。
借着白天的胆量,徐子良上前掀开盖着菌子的衣服。
看似安静,它还是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切口处又愈合了,并且它的形状发生了变化,梨形的,还有,尖短的那一头,似乎长出两只小疙瘩。
徐子良仔细地看了看。
那小疙瘩宛如突出的两只眼睛,只是没有瞳孔,只是两只突出的,肉乎乎的疙瘩。
徐子良打了一个寒战,那肉眼睛似乎在盯着他的反应,看到他在害怕,菌子就像在模仿他,也打了一个寒战。
“我想,我们今天该把它送回去了。”徐子良低声对木雷说。
“好。”深夜的经历,让木雷惊魂未定,这会儿,他再也没有吃这菌子的胆量了。
他们用几件衣服裹好菌子,然后向着发现菌子的森林方向走去。
死去的草坪上,并没有昨夜所见的发光的,如同修长之手的菌子,一切如常,只是他们的心情不再一样,尽管是在白天,但心情冷而紧张。
冬天的阳光透过交集的枯枝,斑驳地洒在这片虽然死去,但仍神秘的森林的土地上,死去的自然,有种令人压抑的震慑力。
徐子良感觉他的喉咙干到了极点,他的喉咙似乎也是一片死寂,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枯死植物混合的特殊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