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鼓声?徐子良心中一紧,同时在这空蒙的四周,他看见隐隐出一个似孩童,又似老人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宽大的袍子,头发斑白却又带着稚嫩的刘海,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又有着孩童般的纯真笑容。
徐子良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人。
那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徐子良的存在,他远远停下,望向徐子良,眼中闪烁着友善的光芒。
“你是谁?”徐子良终于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身影微微一笑,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小与老的完美结合:“你可以!你可以的!”
徐子良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所迷惑,他刚想开口问可以什么,鼓声又大起来。
咚 咚 咚......
极有规律,鼓声离他很近,就在,他的脚下。
徐子良打了一个寒颤,他终于醒来,又是一个梦。
鼓声是真实的,从他脚下传来,不过徐子良很快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什么人在敲鼓,是房子地板下的木柱传来的撞击声。
又来了。徐子良顿时一身冷汗。
木雷也醒来了。
“又是那种响声。”木雷说。
“还相同的时间。”徐子良低声回答。
“会是谁?”木雷问。
“可能是房屋老化原因。”为了缓和气氛,徐子良找出一个借口,虽然他自己也不信这个借口。
他边说边起身,走到窗边,试图透过缝隙看清外面的情况,但夜色如墨,什么也看不清。
木雷缓缓开口:“可这样的敲击,听起来更像是……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地下敲房子的柱子,地下的怪物。”
木雷话音落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房间内蔓延。
徐子良记得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过一些关于地下鬼怪的故事,地下的鬼怪都是夜间出行,那时的他听了虽然害怕,但知道是故事,但现在,恐怖故事中的场景似乎正逐渐与现实重叠。
七岁时,还是八岁时,夏天的夜,徐子良都睡在院子里的树下,院子里凉快,夏天的夜基本上都在院子里度过。
那时徐子良的爷爷讲过一个故事,说还是他小的时候,夏天也是睡在院子里的树下,是一棵槐树。
用来睡觉的床,是一张竹床,腿粗,四平八稳,扎实的仿佛能睡四五代人,躺起来很舒服。
一天夜里睡的正香,竹床突然被猛然掀起,他整个人摔落在地上。
爬起来借着月光一看,只见床头的一个床腿上系了一条粗绳,绳子另一头系在槐树的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小孩子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几位闻声而来的大人点亮了手电筒,在漆黑的院子里仔细地寻找了一圈,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外来人员的踪迹。
家人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吓唬孩子的行为。他们对此感到困惑无比,却始终想不出那根悬挂在空中的绳子究竟是谁系上床腿的。毕竟,家中并没有那种粗壮的绳子。
至于外人半夜翻墙进入院子,只为进行一场恶作剧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因为院门是紧闭的,除非有人跳墙进入,但即便如此,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系好绳子,猛然拉起来,再将小孩子掀下来,然后迅速逃离现场这一系列复杂的行为,且不被人发现,这可以说是绝无可能的。
“那是谁系的绳子呢?”还是小孩子的徐子良问过爷爷。
那棵老槐树上曾经吊死过人,一位下乡干部,感情上遇到了些挫折,一时想不开,就选了这么个地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刚死那几年,老槐树因此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村民总认为那个地方不吉祥,随着时间的流逝,村民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老槐树下发生的事慢慢被人淡忘。
再后来,村子重新划分宅基地,树和地一起被分到家里,但没想到会发生夜间树上垂下绳索捆床脚这种事。
徐子良听了,吓得直往爷爷的怀里钻。
吊绳事件之后,那棵老槐树被砍掉了,但徐子良心里有了阴影,只要看见其它的槐树,总会想起那个故事,白天还好,如果晚上一个人在村子里走夜路,如果遇见槐树,他会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槐树下经过。
老槐树那苍劲有力的枝干和斑驳陆离的树皮,总是带给他一种上面附着了灵魂的感觉。
此时的木雷,就好像小时候的他。
“不要怕。”徐子良安慰木雷,“等明天再去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