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好像达成了默契,今天什么客套都不用了,沉默地对坐着,顾琦好像在思索什么,许婧就等她想明白,等她愿意开口。
顾琦沉默了很久,许婧想她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英英她,”顾琦的声音有点哑,但是很平静,完全接受了现实的样子,“不到两岁就确诊了自闭症。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婚检产检我都做了,所有指标都没问题,但她就是生病了。”
许婧看着顾琦,顾琦低着头,手里抱着茶杯。
“我一开始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自闭症,这不是我们小时候用来骂人的吗?我老公,他是高知,他知道这个病,跟我说这种病发病率不低,只是我们国内的社会关注很少,国外已经有比较成熟的治疗体系。
“我当时就想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个应该是可以治好的病。我当时已经赚了不少钱,我们夫妻一起,我们家算是高收入家庭了,生个病而已,我们花钱找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
“然后就是不停地求医,一次次检查,一次次面诊,医生也说我们发现及时干预及时,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不光看医生,还认识了很多相同情况的家庭,我才知道国内自闭症儿童家庭其实非常多,每个城市都有,还有各种互助会,可以在某些家长有困难时帮忙带孩子什么的,平时也会一起分享心得,有适合的康复训练也会一起参加。
“英英小时候有攻击行为,他们也叫侵犯行为,会破坏家具和攻击人,我们都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你松开手一两秒,她就能把钢化玻璃敲裂,砰的一声,我当时心脏都要吓出来了。也幸好是钢化玻璃,没有碎屑掉下来,英英没有受伤。后来我们就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英英的房间,就是那间关着门的,所有东西都包了垫子,墙上还贴了那种吸音海绵,她有时候也会喊叫。”
许婧忽然想起来有次给顾琦打电话,她那边安静得像真空一样。
“我们干预治疗一年之后英英就有进步了,起码不会打人扔东西了。那段时间我态度非常积极,我们发现早干预早,不缺钱,我再积极配合,英英说不定幼儿园前就能像普通小孩儿一样了。我很积极地带英英参加治疗,接触自然接触社会,所有其他家长推荐的活动我和我老公都会带英英去,就像那种游戏里的每日任务一样,我们满怀信心,每天都完成一点,每天都盼着第二天英英能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