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右手边不远处,大概四点二五厘米,有个缝隙,把它打开,你就能看到全部的管线。”监督者的光球飘过来为李斯特照亮眼前的一片区域,说话依然不紧不慢。
李斯特依言用手摸索着,果然发现有个地方不平整,他忙用热能匕首去切割,却根本插不进去。“底座是特制的材料,您的工具可能无法切割,建议从缝隙处撬开。”监督者又说道。李斯特连骂娘的心情都没有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确认着那道几乎看不清的缝隙,然后把匕首尖儿放进去,尝试着用力。
“别碰它!”波波耶娃刺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主控室。
“啊!”远处传来小A的一声惨叫,李斯特不敢去看,却已经红了眼。确认能够使得上力后,李斯特猛地发力,装甲板应声弹起。李斯特连忙用双手掰住用力往上起。
“给我起开!”李斯特涨红了脸,丝毫没有注意到胸前的绷带又开始渗血。另外两只手突然从上方伸过来,正是项天明。两人卯足了劲儿拼命把装甲板往上起,终于打开一条足够伸手进去的缝。露出里面一堆五颜六色的管道。
“我求你们,不要动手!让我们谈谈!”波波耶娃似乎服软了,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放眼望去周围的机器人都已经停下了行动。项天明看见小A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哪根?”项天明没有回答波波耶娃。“管它哪根全切了。”李斯特说着就要动手。“两根绿色管道切掉,其他管道是给基本框架供能。”监督者提醒了一句。李斯特像是没有听到似的,那把匕首的刀尖丝毫没有减速。
“不!!!!”波波耶娃咆哮着,绝望得像只临死前的野兽。长方体底座下,一阵电光闪过。
没有爆炸,没有坍塌,没有人工智能蹦出来说些煽情的话,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出现任何项天明想象中的大场面。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仿佛是一场早就该落幕的闹剧。
项天明和李斯特背靠着核心中枢的底座看着那两根被切断的管道一时间精疲力尽,一句话也不想说。“尊敬的用户,恭喜您已经成功切断供能,接下来请重新启动备用核心,即可完成人格系统的重置。”监督者的光球好像是生怕他们听不到一样,还特意降低了高度,明晃晃的光球贴在项天明和李斯特的脸上,叫两人睁不开眼。
“滚啊!让我们安静待会儿!”项天明挥舞着手臂,把光球像蚊子一样赶走,监督者识趣地消失在半空中。
“我说,谁来扶我一把。”半晌,有个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项天明和李斯特立马挣扎着站了起来,除了小A,不然还能是谁。
项天明扶着长方体站起来向桥的那边望去,果然有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在动。身边是一堆了无生机的机械傀儡,眼神(如果它们有的话)空洞得吓人。
“小A!”项天明和李斯特互相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小A走去。这些刚才还悍不畏死的铁皮玩意儿,现在已经是一碰就倒的货色,没有了程序控制,连站立都做不到。项天明和李斯特终于走到小A身边,这家伙身上的抗压服已经破了许多口子,露出一些淤青,但居然没有任何见血的伤口,这让项天明啧啧称奇。
三人背靠背坐在地上,看着四周宛如后现代雕塑的一台台形态各异的机器人,一时间无限感慨。“我还以为你死了。”项天明半晌憋出来一句。
“等半天你就想出来这一句?”就连李斯特都哭笑不得,小A更是满头黑线。“项哥你就别咒我了。刚才我被铁疙瘩们包围,打得是挺激烈,但确实没啥大问题。”
“那你惨叫什么?”李斯特没好气地问道,他刚才和项天明可是担心死了。憨厚汉子小A腼腆地笑笑,又挠了挠头皮说道:“我不小心踩在机器人身上摔倒了。”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项天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我磕在地上那机器人身上弄得呗,好家伙你也不看那玩意儿身上多少突起。”小A指着脚边那台机器说道。
“怎么问起这个?”李斯特注意到项天明似乎发现了什么,忙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跟机器人打了两分多钟,却没一个挂彩,甚至没怎么受伤,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呢。”项天明一边琢磨一边说道。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这不好事,说明我们的队伍战斗力强呗。”小A纳闷,怎么还有人怀疑这个。“这样说来,好像是有点奇怪,这帮机器的攻击,似乎我每次都能躲过去。”李斯特也琢磨出点不对劲来。
“还记得之前我们被波波耶娃在大厅和走廊追杀的时候吗?”项天明提醒道,“它的每一击都没有直接往我们身上打,而且其实有很多机会直接杀死我们,但是它没有。”
“或者说它做不到。”李斯特补充了一句,项天明点点头。“我在想,也许,它并不想真的杀死我们。”这几个字从项天明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机械臂堪堪擦过鼻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你疯了吧,项哥!你被波波耶娃控制了?”小A转过身来看着项天明,却被李斯往脑后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小A委屈地看了一眼项天明。
“也许,人工智能道德规范依然对波波耶娃生效,它也真的只是希望我们不要把它杀掉,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自保。”项天明看着远处那具钢铁身躯不由得猜测道。
“反正人格系统已经失能,波波耶娃已经死了。”李斯特说了一句。“是啊,人都死了,谁知道呢?”项天明感慨道。“人?怪物还差不多,好家伙,哪有剩半个身子还能追着你跑的人。”小A吐槽道。
“也许吧。”项天明看着波波耶娃交互界面那半张精雕细琢的面庞,随即疲惫感涌上大脑,“谁知道呢?”项天明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