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蜇了下,祝春时轻推了把,“平明叫你呢!”
俞逖顺势挪开,起身走到门口,神色不悦的看向平明,先咬牙低声冲人:“你最好有什么大事!”随即又恢复正常声量,“有什么事?”
平明往里瞟了眼,没见着半个伺候的人,顿时明白过来,啊了声,看着俞逖有些慌乱,连自个儿想要说什么都险些忘了,最后还是对上了俞逖的目光,心里一凛,“万家那边送来了许多东西,说今日双喜临门,不好没有贺礼,其他几家知道后也跟着送来了些,都堆在县衙门口了。”
俞逖目光锐利,当即明白了万家的意思,轻笑道:“当真舍得,这是还没死心。”今日不说女学陈太太的贺礼,便是县学那边,万老爷话里话外也都是愿意为了大儿子舍财的意思。
祝春时缓过那片刻的不自在后,起身来到门口,刚好听见这么一句,“陈太太万老爷为人父母,狱里面的可是他们的大儿子,听说自来就十分看重,说是心肝也不为过了,自然舍得了。”
说着她便笑起来,“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我一开始又是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你又纵容,如今可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俞逖哼声,“他怕我不肯收他家的,便连其余几家也叫上了,真是同气连枝。”
“熙熙攘攘皆为利。他们几家虽看起来各自不睦,但在远安这么多年,怎么都会有利益纠葛,是既想要吞了对方又得防着不被别人吞。如今来了你这么个外敌,自然是要先合力压制才好。”说着祝春时看向俞逖,有些担心的道:“你那里可查出来了万大别的罪名没有?如今判的乃是徒刑,若是万家走通了别的关系,只怕会功亏一篑。”
说起这件事情,俞逖也有些头疼,“罪名有是有,但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罪,顶天了也只能是徒刑,唯有一件事涉及人命,不过目前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无法就此审案宣判。”
小主,
“什么事?”祝春时疑惑问道。
“县城里之前有家商户,姓周,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如今的骆家还是在周家下去后才起来的。周万两家的生意偶有竞争,之前两家争夺荆州府一家大商户的生意时,万家输了。”
这些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俞逖见她疑惑,便牵着人回屋坐了,慢条斯理的道:“当时那桩生意就是由万玉轩负责的。原本商场如战场,胜败都乃兵家常事,输了也就输了,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偏偏没过多久,周家的当家被人揭发,说和盗匪勾结,故意抢夺别家货物,还以次充好,害死了几条人命,更不消说还买通贿赂等等罪名,顷刻间就被蔡泰判了流刑千里,家产俱都充公。”
“你怀疑这是万家人做的?”祝春时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皱紧,若真是这样,那万家简直就是恶霸无疑了。
“不止。”俞逖摇头道,“原本判了流刑还有一线生机,但记载在县衙刑名册上的,是判令下达后的当天夜里,周家当家的和周家能掌事的几人,都在县衙大牢里畏罪自杀了。还留下遗言,说心中有愧,自请认罪,不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但之后他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家产又被充公,很快就没了音信。”
祝春时心中愕然,瞠目结舌。
“这个案子有蹊跷,我也不信蔡泰的判决,但死无对证。”俞逖见状忙握着祝春时的手,安慰道:“所以我才找了这么个错处将万玉轩关进大牢,人在慌乱之中总是容易自乱阵脚的。就算最后查出来这件事与他无关,但其他罪名也足够他在牢里静心思过一段时日了。”
“简直就是——”骂人的话堵在喉咙里,祝春时没学过那些,最后只能将混账畜生翻来覆去的说。
俞逖笑了笑,“放心,就算这件事找不到证据,也总还有其他事,他们敢这么做生意,那就绝不会只有这么一次。”
祝春时乍然得知这么个消息,心里憋闷,说不出话来。
俞逖见状,只能转头吩咐平明将那些东西登记造册,日后用在两家书院开销上,随即又进屋来把人抱在怀里哄劝。
祝春时原本也只是突然听闻这事心里觉得难受,见俞逖这般煞有其事的,面上又过不去,所幸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还算保住了脸面。
“姑娘!”泻露叩门,着急的在外面喊人。
她少有这般急切突然的时候,祝春时怕出什么事,连忙起身过去。
俞逖看着空了的怀抱,五指合拢,多少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好容易才得了半日闲暇,偏生接二连三的有人来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