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听见这话抬了抬眼。
“如果是因为其他事情,也许我可以出出主意,当然肯定是以你的想法为主。”俞逖说着也看向她,那对向来平和的眼眸里更是盛满了温柔,“如果是因为我,那春时告诉我,我才能改正,争取以后不再犯,对不对?”
祝春时微张了张唇,喉咙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也涩涩的。
方才的那些念头,在此时的情景之下,更加难以吐露出口。
然而,说不准是被那双眼睛蛊惑,还是想明白了,祝春时在许久之后,也许仅仅就是一息的时间,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觉得六哥已经很累了,不好再给你增加麻烦,何况为人夫君,能够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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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逖注视着她,眉间成川,在意的却是,“什么麻烦?”
“春时,你的事情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麻烦,我巴不得你来找我,和我说这些事。”俞逖走到祝春时身边,和他们成婚那夜一样,蹲在她的脚边,手握住她搁在膝上的手掌,仰头:“和你有关的事,不论好坏麻烦,我都只会觉得开心,你告诉我,就是信任我,不是吗?”
祝春时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俞逖阻止。
“而且,”俞逖笑了起来,笑声落在祝春时耳朵里,只觉得连耳垂也变得滚烫了,“什么叫为人夫君已经很好了,春时见过很多做人夫君的吗?”
祝春时这回认真的点了点头,“很多,我父亲,大伯父,二哥三哥,还有——”
俞逖唇角微勾,看着她的眼里都要沁出笑来,打断道:“可他们都不是我,我也不会是他们。”
迎着对方不解的眼神,俞逖握着她的手放在脸上,一字一句却又掷地有声,“我们也不会是他们。”
“我也见过很多做人妻子的,端庄贤淑,温良恭俭,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们都不是你,没有一个人会是你。”
“从在东平侯府见面起,到后来定下婚约,再到成亲,我眼前的人就是祝春时,天上地下,皇城内外,只有这一个祝春时。”
祝春时原本还在因为自己不知餍足而烦忧,转瞬又被俞逖的话惹笑,“哪有像你这样说的?”
见她终于笑了,俞逖心下微微舒心,面上却正色,“我说的是实话,本来也只有一个你。所以不要想太多,不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你没事,我都会支持你。”
祝春时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六哥。”
俞逖的话却没完,故意逗她:“所以你刚才那句为人夫君的话,是不是说错了?”
祝春时会过意来,低声告罪:“是,我说错了,所以俞大人打算怎么罚我?”
俞逖也笑,佯装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就罚你,好好待在我身边,看我的话是不是真的,看我是不是和他们不一样,要是发现哪天我骗了你,就揭发我,让我身败名裂,怎么样?”
祝春时听到这里急忙抽出手去捂他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要是当了真,看你往后怎么过日子。”
俞逖趁机啄吻她手指,含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也是我该得的,日子不过也罢。”
年少情浓之时,这些话只会嫌少,不会嫌多,俞逖此时便是如此。
他对祝春时的爱慕之意一日比一日浓,既想把她捧在手掌心里仔细呵护,不叫风霜有半点侵袭;又想让她做高悬于天空的鹰,不必依附他,即便天有不测风云,她也能独立于世。
昔年在普化寺他曾与印真大师闲谈起佛法,《妙色王求法偈》中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当时不以为意,印真还笑他痴儿勘不破际遇。
多年前的俞逖,无忧亦无怖,所求无非仕途顺遂;恐怕也料想不到多年后的自己,忧怖早已由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