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忙了一早上,这会儿祝春时才有闲心和她们说话打闹,见钟成玉过来,祝春时牵着祝禧靠坐在阑干上,看着她低声问询:“你家里怎么样了?”
钟成玉脸上的笑意一滞,转瞬恢复自然,“还能如何,和从前一样罢了。”
梁瑾从祝祎祝祺的打闹中移开目光,挽着扈宣娇过来,无意中瞥见钟成玉脸上闪过的一丝愁苦之色,不免和扈宣娇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祝春时对钟家的家事也不好过多置喙,但心里却打算日后多借助俞逖的外力,看是否能在国子监寻个合适的,钟家太太便是再不讲道理,也不可能一直拘着钟成玉不让出阁。
“你们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扈宣娇笑着走过来道:“说起来我前段时间还问过家中堂兄,他们都对这位俞家六少爷印象不错。”
乍一听见这话,率先有反应的反而是和祝祎打闹的祝祺,忙撒开了手小步跑过来,点点头:“对,我前两日也偷偷问过二哥了,他前些时候不是去国子监读书了,也和俞六少爷打过交道,他也说才华很好。”
所谓二哥,便是二房长子祝佑,柳青璐的亲生子,今夏六月末的时候走了祝父的关系入国子监习学。
祝祎撩了撩松散的头发,踱步道:“我也问过三哥,三哥倒是没说什么其他的,只说人品应该不错,平日里没遇见过。”
祝祎口中的三哥乃是大房的儿子,府中排三,平日里对诗书都没什么兴致,为人风流不羁,经常在瓦舍戏院等地方出没,他口中的没遇见过便是不曾在这些地方看见过俞逖的意思。
祝春时忍不住笑:“扈家几位兄长对他印象不错,二哥说才华好,三哥说人品过得去,怎么着?”她故意皱了皱眉:“这竟是个没缺点的人不成?”
最小的祝禧在她身边捂着嘴唇咯咯笑,从手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说不准是四姐姐的福气到了,月老保佑赐下个如意郎君呢。”
“好啊你,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祝春时佯怒,瞪了她两眼,然而不过几息就撑不住笑:“赶明儿我告诉母亲去,请她给咱们冬娘也寻个如意郎君。”
祝禧生在冬日,小名便唤声冬娘。
她听了这话脸色霎时红了起来:“四姐姐故意作弄我!”
祝祺见周围没丫鬟在,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哪有寻常闺阁淑女的模样,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在作弄你吗?四姐姐可坏了,咱们不和她玩。”
祝祎钟成玉几人掩着唇笑,也各自在廊下找了个干净位置坐着,这会儿见祝禧脸红,祝祺嬉闹,少不得也调侃两句,一时姐妹间趣话不断,气氛格外欢快。
纳征的时候正是暑热刚过,快近秋日的时节,因俞逖祝春时的年岁都不算小,府中也各自有弟妹等着,怕拖过了年节更大一岁,因此下聘后,郭文珠和柳青璐很快就选定了时日,将两人成婚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初十。
祝春时自那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中备嫁,整理府里预备的嫁妆和柳青璐那头时不时送来添补的东西,只闲暇时候邀几个姐妹过府来说说话。
因知道祝春时在女红上见拙,避免日后房中不称手,柳青璐索性在陪嫁中添了个花信年华技艺精湛的绣娘,名唤萍娘,好日后给祝春时打下手,不必她亲自做这些。
除了绣娘外,柳青璐另安排了四个丫鬟,两家陪房拢共二十来个人,以及祝春时幼时的乳母冯氏,连带着身契一并给了祝春时拿着,让她这段时日先调教使唤着,婚后过府也能顺手。
这日刚进十月,圆荷捧着柳氏那头刚送来的两套珍珠头面,见祝春时正低头看着账本打算盘,“姑娘,前些时候您让我打的首饰,收在匣子里头了,可要瞧瞧?”
祝春时从账簿里抬起头,泻露忙上前给她揉捏肩颈。
“先放下吧。之前只做了两支金钗,倒不好送,我记得前两日母亲送来了几枚平安扣?”
圆荷细想道:“是有这个,我记得是放在妆奁里的。”
因是太太新送来的首饰,想来日后也是要带走的,不同于平时的东西,圆荷收拾的时候格外谨慎些,这会儿一面回答一面去檀木架上拿上面的八宝攒珠盒。
祝春时将几枚桃花玉雕刻而成的平安扣挑出来:“听母亲说,这原是一整块桃花玉,极难得才得了这么一块,又经匠人雕琢,才做了这么几枚出来。也是正好,圆荷,你且拿去送给三位姑娘。”
圆荷躬身应了退下,攒珠盒中还剩下两枚,祝春时看向泻露,“收起来,到时候也送大姐姐一枚。”
泻露笑道:“我记得了,前两日太太拨了陪房,身契也都送过来了,姑娘可要见见她们?”
祝春时信手拨了下攒珠盒里的东西,“先不必了,叫奶娘暂且先管着吧,是哪两家的,都叫什么名字?”
“一家姓齐,名之荣,齐之荣的爹就是咱们家里的家生子,后来夫妻两个都在太太跟前做事,也算是有几分体面的人,他们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早早成家了,都在府里跑腿,膝下的孙子孙女也都有五六岁的年纪;另外一个姓姜,单名一个山字,以前是常在老爷跟前跑腿做事的,家里三个儿子,只剩最小那个还没成婚。太太说,姑娘以后出了阁,总得要几个伶俐的做事,他俩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家里人也多,日后也好帮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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