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弹了弹衣襟:“黄尚书,此人可与寻常知县不同,他能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将句容治理得井然有序,更设置了三大院,招募匠人、妇人数以千计!你也看过县学宫,那里正在扩建,句容竟还打算招募适龄孩童进入学堂,一口气就是五百学子。”
“这些都说明,顾正臣绝非御史台里的某些迂腐之人,只知提出问题,弹劾来弹劾去,从来不谈论如何改正。他是一个知道问题在哪里,并愿意付诸行动解决问题之人。从理学来看,他算是入了格物门道。”
黄肃收起图纸,认真地问:“缘何不说顾正臣与东宫、华盖殿的关系?”
李敏瞥了一眼黄肃:“华盖殿什么时候看重过某一个人,能用则用,合心则用,若有忤逆、触怒,呵呵,看看韩国公、诚意伯等人就知下场了,开国功臣尤是如此,况是他?至于东宫那里,太子虽承揽了一些简便之事,然皇帝春秋鼎盛,太子之言无以决大事,更不足以护一人周全,纵是此时给那顾正臣一些帮助,说几句话,又能如何?”
黄肃凝重地点了点头,反驳道:“其他都对,只是太子这里,似有不妥。如今太子看似儒弱,实则内刚,他若想要保一人而不得,说不得会跳湖。”
李敏眉头微抬,摇了摇头,转而谈论起另一件事。
马车渐行渐远。
顾正臣看着手中的腰带,颇有些不知怎么处置为好,这东西自己可不敢穿戴,只要穿戴一次,被人弹劾,基本上官途就到头了。
什么官员穿什么款式、材质的腰带,这是有规定的,僭越礼制是官场大忌。
可这东西又不能拿出去卖钱,因为没市场需求,商人买不走,百姓也不需要啊。
这就是一条没用的腰带……
顾正臣叹了一口气,转身返回句容。
户房姜牧抱着一摞账册走入二堂,重重搁下,对顾正臣道:“县尊,这些账册需要盖章,盖完之后,今年的钱粮账册便可报给户部。”
顾正臣了然,年底了嘛,户部应该核对下账册了。
只不过当顾正臣拿起一本账册打开一看,顿时打了个激灵,看向姜牧,有些后怕地问:“这不是钱粮账册!”
姜牧笑呵呵地说:“县尊,这当然是钱粮账册。”
顾正臣指了指没有任何文字的账册,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沉声道:“这是空白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