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虽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可能够感受到这只女鬼周身传达出来的气势,竟是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来。
距离红衣女鬼不过数米远处,一口大铁锅无视重量法则般,在激流的河水中载沉载浮。
而蜀辞则端坐在倒扣与水面的锅底上,朴素的裙裾如花般散开。
她一头如墨长发如缥缈的云烟般在漫舞于风雨之中,妖艳的面皮,朴素的着装之下,竟是溢出几分大气风骨。
她视线澹澹平瞥过去一眼,那女鬼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似是被她气场说慑。
蜀辞眼底讥讽的冷笑愈发深浓:“没用的废物,这食物我都给你送上门来了,你都拿捏不住?怎么?还想我亲手给你宰了喂你口里不成?”
蜀辞明显话有所指,那黄老道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那口中所为的‘食物’竟是他自己?
好哇!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一开始答应同他来祭祀河神,竟是打得这种坏主意,想将他往鬼窝里送。
黄老道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竟会栽在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手里头,气得浑身发抖:
“好哇你!你这个黑心毒妇!原来这些日子,村子里的无辜女子都是你害死的!
今日竟还藏有如此歹毒的心肠,故意引我到此,就是为了让我葬身鬼腹!”
蜀辞端坐在风浪波澜前,幽鬼惊涛之上,雨丝飘飞,落在她眉眼间,妖异而平静:
“原是这祭祀河神的盛大仪式,一开始是我做的决定的啊?”
轻飘飘地一句话,将黄老道堵得面色涨红,毕竟一开始打坏主意的人本就是他。
老道嗫喏片刻,又端起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斥责道:“可即便是老道同你之间有些过节,你心存报复也罢了。
小主,
可这些村中女子与我那小徒儿都是无辜的,你何来如此狠的心肠,要去害这些与你无冤无仇的人?!”
只可惜,他这番大仁大义的说教却是找错了对象,蜀辞从来都不是什么仁义之辈,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这种词汇用在她身上都是仁慈的。
她睨起眸子,缓缓抬起自己的一只雪白手掌,翻来覆去地细细看着,漫不经心道:
“死在吾辈这只手里头无冤无仇的无辜之人,又何止这五人?
吾辈从不与人论道理,吾辈要你死,所以你现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乖乖去死。”
“你!你!”黄老道被气得一不留神,又被冰冷的河水狠灌了一口,四肢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他又慌忙地抱住一根飘来的浮木,总算得以喘息片刻。
他趴在浮木上,唯恐那女鬼当真听信了那死女人的话过来吃他。
可值得庆幸的是,此刻那女鬼面朝着那女人,彷佛浑身上下的精力都在那女人身上。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女鬼忌惮与恐惧,甚至隐隐心生退却之意。
老道士心头发寒,咽了咽口水。
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未出手,竟就将那女鬼骇然成了这般模样!
那红衣女鬼周身的血色渐渐澹去,她裂开的血口也缓缓闭拢,似是在蜀辞面前,不敢有丝毫造次。
她浮在水面的身体也缓缓沉入水中,似是准备逃离蜀辞的视线。
蜀辞始终端坐铁锅之上,眸光冰冷的注视着她,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叮冬……”
偏偏就在这时,世界万籁的声音彷佛被某种力量夺走一般。
天地风轻,山河忽远,宛若黑暗重新到来,四下景物的颜色宛若顷刻间被夺,化为一片水墨皆白的惨澹之色。
好似一滴水坠入平静死寂的湖面,发出清脆的滴水声。
那缓缓沉入水中的红衣女鬼身躯骤然僵住。
蜀辞眼眸深深凝起,目光陡然犀利。
她在黑白色彩的时间中,看到一缕如细雾般的红线,穿透了那只女鬼的眉心。
那是……魔君翼火?
魔君竟然身临至此?
此刻蜀辞深受被打回原形之苦,神识严重受损,根本无法捕捉到这片空间之中是否存有魔君的气息。
而那名红衣女鬼,凄厉地发出撕裂般的戾啸之声,身下红衣漫漫成血,顷刻之间,染红整个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