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索科夫问道。
“是这样的,我的表兄有个邻居,想加入我们的警备队。”恩斯特有些迟疑地说:“我们想问问,是否可以?”
“他也是国防军的吗?”
“是的,”恩斯特回答完这个问题,意识到自己表达得恐怕不够准确,连忙又补充说:“但早在长刀之夜后,他就离开了军队。”
听到恩斯特所说的“长刀之夜”,索科夫记得这是小胡子对以罗姆为首的冲锋队进行清洗,难道霍森菲尔的邻居原来是冲锋队的?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开口问霍森菲尔:“霍森菲尔上尉,你的邻居原来是罗姆手下的冲锋队?”
霍森菲尔听完恩斯特的翻译,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索科夫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向他解释说:“将军同志,您误会了。我的邻居从军队里被清除出来,并不因为他是冲锋队的成员,而是一名犹太人。”
“什么,犹太人?”索科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在“长刀之夜”后,军队里的犹太人也遭到了清理,“据我所知,德国的犹太人不是被驱逐,就是死在了集中营里,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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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同志,”霍森菲尔向索科夫解释说:“我的邻居叫巴赫纳,被开除军籍之前,是国防军的一名少尉。国内开始大规模清理犹太人时,他也被抓起来,送往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因为他的身体健壮,并没有被立即送进毒气室,而是在营地里从事繁重的劳役工作。”
听到奥斯维辛集中营,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可是臭名昭着的死亡集中营,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而这位叫巴赫纳的前国防军少尉,又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呢?“霍森菲尔上尉,据我所知,早期进入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犹太人,基本都被屠杀一空,他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呢?”
“将军同志,我刚刚表达得不太清楚。”霍森菲尔继续说道:“其实在距离奥斯维辛集中营几公里远的地方,还有一座集中营,被称为奥斯维辛2号集中营,又叫比克瑙集中营,巴赫纳就是被送进了这个集中营。”
霍森菲尔的话引起了索科夫极大的兴趣,他望着对方问道:“上尉,那你说说,巴赫纳是如何脱险的?”
“巴赫纳刚开始是在集中营里从事苦役,过了一段时间,他被调到了运尸队,就是把那些被毒死的犹太人尸体,从毒气室里拖出来,放在平板车上拖到焚化炉去烧毁。”霍森菲尔说道:“但这项工作并不是长久性质的,看守们每隔三个月,就会更换一批新的囚犯,而原来的囚犯就会被拖到附近枪毙。
轮到他们这组人被枪毙时,由于人数众多,对他们的枪决分为了三批,巴赫纳就被分配在第三批人里。当看守枪毙完第一批囚犯,开始清理尸体时,他乘人不注意,偷偷地逃进了附近的公共厕所,并藏进了粪池里。他忍着恶臭,在粪池里躲了三天,从上面倒下的粪便淹没了他的脖颈。但为了生存,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第三天的傍晚,天降大雨,他爬出粪坑,跑到了铁丝网旁边,用手在铁丝网的下面挖出了一个可容一个人通过的通道,逃出了比克瑙集中营。逃出来之后,他沿着铁路往德国的方向走,路上经过一个农家时,被善良的农夫发现,不但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甚至还把他藏在自家的地窖里,直到波兰被苏军占领为止。”
索科夫等霍森菲尔讲述结束后,开口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返回柏林的?”
“就在前几天。”
“什么,前几天才回来?”索科夫的眉头紧锁:“就算他是等战争完全结束后,才离开波兰返回德国,也不可能现在才到啊。”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霍森菲尔说道:“他在通过波德边境时,被苏军哨兵抓获了。觉得他应该是漏网的德军士兵,就把他关进了战俘营。直到上个月,遇到一名到战俘营视察的将军,他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给对方看了印在手腕上的囚犯编号烙印,这才被放出了战俘营。”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缓缓点了点头,随即问霍森菲尔:“上尉,假如让他加入警备队,你打算让他担任什么职务呢?”
“我可以让他担任我的副手。”霍森菲尔说完这话后,见索科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赶紧又补充说:“他离开军队的时间太长,不适合担任具体的职务,因此留他在警备队里协助我开展工作,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将军同志,您是否愿意见他一面,如果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他来见您。”
索科夫立即联想到对方浑身都是粪便的场景,顿时感觉胃部有什么东西直接冲向了喉咙,他连忙捂住了嘴,免得当众吐出来,有损自己的形象。等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他松开捂住嘴的手,冲霍森菲尔摆摆手:“上尉,既然不给他安排具体的职务,那你愿意留下他,那就留下吧。”
索科夫答应得如此爽快,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柏林,至于后面负责的人,如果安排警备队的人事,都与自己无关,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给霍森菲尔等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