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恢复知觉,是在手术后的第三天。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四周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甚至身上的被子都是白色的。
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带着警卫排前往前沿的途中,在一个道口遇到了一支工兵小队,带队的队长告诉自己,说前面的路上有德军埋下的地雷,并热情地请自己到旁边的道班房里去休息。
然而自己在房间里,发现一个可疑的皮箱,里面还传来了钟表的滴答声,意识到那里面可能是炸弹时,便一个鱼跃从窗口往外跳。谁知刚刚起跳,炸弹就爆炸了……后来出了什么事情,他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
索科夫不知道的是,爆炸的气浪把他抛到了附近的铁道上,甚至在参谋带人过来救护他的时候,他还本能想拔出手枪,朝对方射击呢。
陷入昏迷的他,很快就被参谋带人送回了克列门丘格,并在那里得到紧急抢救。手术结束后不久,朱可夫亲自陪同他坐飞机返回了莫斯科,并在史达林的亲自过问下,住进了位于卢比扬卡附近的一所医疗条件良好的军医院。
这是一家位于地下的军医院,就坐落在着名的内务部大楼对面的广场上,从外观看,就是一个斜插在地面的集装箱,通过门口的岗哨进入门口,沿着甬道走上五十米,视野就会豁然开朗,看到宽阔的门诊大厅。而索科夫住院的病区,则位于门诊大厅下方的负二层,别看这里深入地底十几米,但由于有完善的通风系统,一点都不用担心会出现气闷的情况。
别看到如今德军以及没有能力对莫斯科实施轰炸,但朱可夫出于对索科夫的关系,还是找到了史达林,让他安排索科夫住进了最安全的军医院,并在这里进行后续的治疗。
索科夫再次睁开眼睛,试着坐起身,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知刚一动弹就引起了伤口的巨大疼痛,疼得他不禁哼了一声。他的声音惊动了坐在旁边的一位护士,她凑过来一看,发现索科夫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由惊呼道:“将军同志,您醒了。”
不等索科夫说话,她就转身跑出了病房。
几分钟之后,病房里呼啦啦地进来七八名医护人员。他们分工明确,量血压的量血压,测体温的测体温,一阵忙乎。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弯下腰客气地问索科夫说:“将军同志,您如今的感觉怎么样?”
索科夫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便用微弱的声音回答说:“我感觉浑身都在痛。”
“这是很正常的,将军同志。”医生回答说:“您是负了重伤以后,才送到我们医院来的。虽说您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伤势依旧不容乐观,感觉到疼痛是很正常的。”
索科夫从这里的环境,以及医生整齐的穿着来分析,觉得应该不是前线,便试探地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将军同志,您如今在卢比扬卡的军医院。”医生微笑着回答说:“您将在这里得到良好的治疗。”
听到卢比扬卡这个单词时,索科夫本能地联想到了内务部,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医生察觉到他这个异样的举动,便关切地问:“将军同志,您是哪里的伤口在痛吗?”
“不是伤口在痛。”索科夫微微摇摇头,问出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卢比扬卡?是莫斯科的卢比扬卡吗?”
“这是自然的,将军同志。”医生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不禁笑呵呵地回答说:“除了莫斯科,哪里还会有卢比扬卡。”
索科夫努力不去想卢比扬卡这个令人生畏的地名,而是小心翼翼地问:“既然这里是莫斯科,能通知我的家属来探望吗?”
“您的家属在莫斯科?”
“是的,在武器装备部里担任军医。”
“哦,您的家属是军医?!”医生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真是没想到,居然和我们是同行。将军同志,您放心,我立即把这件事向院长和政委汇报,得到他们的允许之后,就可以通知您的家属来探望您。”
为索科夫做完检查之后,那些医护人员陆续离开,只剩下了索科夫睁眼后看到的那位护士。护士来到索科夫的床边,弯下腰微笑着说:“将军同志,我是负责照顾您的护士维拉,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的,就请随便吩咐。”
“我的伤势严重吗?”索科夫一边问,一边试探坐起身。但虚弱的身体使原本很简单的一个动作,让他感到头晕,眼前浮动着许多黑点子,刚抬起的头衰弱无力地倒在枕头上。
“躺下,躺下,将军同志。”维拉看到索科夫这么鲁莽的举动,慌忙伸手扶住了他的头,有些慌乱地说:“您的身体太虚弱,还需要静养,千万不要随便动,免得把伤口崩开了。”